“带我去看她!”连宜丝毫没有在人家府里做客的自觉,麻利地使唤起小丫头来了。
小丫头到底还知道看主子的脸色,陈盈西微微颔首,她就灵活地从地上爬起来,全然没有悲伤过度的僵硬,快活地在前面带路。
陈盈西略一思忖,脸色微沉地跟在他们后面。至于地上瑟缩闯祸的大丫鬟,没人有时间关注她。
连宜心急如焚地跟在小丫头后面疾走。知道她在陈府受的苦越多,心里就越恨,没本事的时候得不到她,有本事的时候居然也护不住她,做男人还真是失败!
顶着陈府诸多仆役惊异的目光,连宜快步走到了一处偏僻的瓦房,入目积雪皑皑满室萧条,院门口的土墙上长出孤零零的一株野草,一切写满了萧条与败落。看得连宜双目赤红满腔义愤,陈府里随便一间下人房,都比这间屋子要上档次得多!
虚掩的房门一推就开,寒风夹杂着风雪呼啸卷入:“小瑾?……”颤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。
小丫头机灵地站在一旁,把这方空间留给需要互诉衷肠的两个人。
木瑾茗端坐在半旧的木桌旁边,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,乌黑的发髻没有一枝簪花装饰,发丝慵懒地垂落肩头,肩膀纤瘦,一张明显削尖的小脸,显得皮肤更加不健康地白,眼睛稍稍转动就更加地顾盼生姿。她执壶倒茶,看见连宜走进来惊讶地连茶水洒出来都没发现:“连,连宜?”
连宜看见她这样一副让人心疼的柔弱模样,心脏就跟揪住似的。他的小瑾一向是阳光的,健康的,爱笑的,什么时候这样落魄过?简直是,欺人太甚!
连宜猛转身,目光凶狠地瞪着刚走进来的陈府大公子。这笔帐,要算在他的头上!他跟他没完!
陈盈西诧异于连宜吃人的眼光,淡淡一扫装柔弱的木瑾茗,语气平静波澜不掀:“听说你病了?”
木瑾茗抬手掩嘴,轻咳一声,漠不经心地道:“没事,就是咳嗽了几声,小煤炭小题大做了。”
“咳嗽怎么是小事?”连宜疼惜的表情毫不掩饰,上前就要握她的手,“大冬天的咳嗽,要是风寒侵了肺就麻烦了,你自已也是懂医的,怎么不知道心疼自已?”
陈盈西听得嘴角直抽,他一个正牌老公在这里,哪轮得到外面的姘夫表示爱心。这人,也太明目张胆了!
“说过了没事。”木瑾茗避开连宜的手,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杯,“哎呀,茶倒了!”
连宜连忙效劳:“没事,你坐着就好,我来擦!”陈盈西都不忍心看下去了。
连宜的手碰到了桌上的盘碗,眼睛一扫碗里的饭菜,微愕之后目光随之沉了下去。“陈谏书,这就是陈府的待客之道?小瑾在你陈府就是吃这样的饭菜?”连宜努力克制着情绪,出口的声音却因为怒气微微带着颤音。
陈盈西听出他声音的不同寻常,不明白地走上前一步,看到了桌上摆放的一个小碗两个小盘。半碗黏糊糊的糙米饭,还带沙子,府里喂猫喂狗的饭都比这个好。盘子里的剩菜不外乎酸菜豆腐,本是府里最下等的仆役吃的,最要命的是那块黑乎乎的豆腐上居然还长了绿毛?陈盈西汗颜,大夫人此次整治木瑾茗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,算是彻底失败了。
是他默许大夫人如此,陈府脸面等同于他的脸面,陈盈西无话可说,只能沉默以对。
连宜满腔怒火发作出来,暴怒地扫了桌上的盘碗,哐啷哐啷一阵脆响:“这是人吃的吗?狗都比这个吃得好!”
木瑾茗擦汗。
“我们走!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!”连宜一把扣住木瑾茗的手腕,拖着就要走。
陈盈西默默拦住他的去路,眼神坚定地看住他:“使者大人,这样做不妥!”
“不妥?”连宜眼眶涨红地盯住他,眼里的风暴排山倒海:“等到你们把人整死了,才叫做妥当吗?到时候我是不是还能收一具全尸?!”
“使者大人,此事是我陈府管教不当,让底下的小人钻了空子,以为茗茗不受重视,才会如此作践!我一定会严加管教,让底下的人知道茗茗是我陈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!这事是我陈府的家事,使者大人实在不好插手!”
“陈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?”连宜眯了眯眼睛,眸光不善地盯住他,“茗茗?叫得好亲热?”
陈盈西扯开一缕笑意,简陋的寒室仿佛照进了一缕温暖五彩的阳光,他的声音低柔婉转,目光温软多情,说出的话却叫人牙痒痒:“我与茗茗名正言顺,还有小时候立的婚书为证!”
“婚书?”连宜恶狠狠地瞪着陈盈西,又转头去看木瑾茗。木瑾茗傻怔在那里,事情的演变超出了她的预想,她只是想让处境变得更好一些,不曾想牵扯出什么狗屁婚书?真有那东西吗?连她都怀疑。
“使者若是不信,我可以拿婚书给使者过目!”陈盈西分毫不让,务必打击得情敌知难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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