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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院是不见血的硝烟战场，周夫人不是懵懂无知的天真幼童，她年轻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，她看一眼，眼前的人是狐狸还是兔子并不难辨认。
只是到了这个身份地位，她不需要时时提防那些心思成精的少男少女，相反，她需要这样心思玲珑的人成为她的刀。
被沈姨娘几句话说的上了头，聊了几句的时间足够冷静下来。
沈颜殊是披着羊皮的狐狸何尝不是好事呢，一把聪慧的刀总比愚笨的有用。
只是看受不受控罢了。
沈颜殊突然跪下来，匍匐在地，“姑母，我有错。”
周夫人微挑眉头，她站在原地，高居临下的感觉让她愉悦，“怎么突然行此大礼，快起来。”
说着“快起来”，也没有真的动手扶一把。
沈颜殊的声音从地底下闷出来，“姑母不知，今日宴会上我出了风头，与沈家独女结了手帕交。”
周夫人眼神意有思量，“这是好事啊，如何有错？”
沈颜殊道，“我只是姑母怜惜收留的孤女，姑母留我在府，保我衣食无忧，我应该知足，不应该再生贪恋，今日我在沈府出了风头，倒显得两位同去的姐妹风采无光，是我的错。”
周夫人问，“再生贪恋——仟仟，告诉姑母，你有何贪念？”
沈颜殊的声音是闷在里面的，“禀姑母，我今日去沈府，意外发现沈家大小姐是入城那日表哥引我认识的，她与贺同知关系匪浅，他们站在一起实在是般配，我今日再见，没忍住夸耀几句，谁知道说到了沈大小姐心里去，我本该就此收好，但生了贪念——今日是借了两位姐妹的光见了大世面，我也想他日能因着我，报答两位姐妹。”
周夫人扶起沈颜殊，打量她的目光面容，干净透亮，没有少女思春的雀跃，眼神倒是异常坚定，是穷苦孩子见了大世面立志要发奋图强的眼神——这样的眼神，周夫人在家中门生那里见过许多。
周夫人定下来来，没有怀揣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，坦诚诚实，还受控。
她安稳坐下来，“还有吗？”
沈颜殊点头，“期间和沈家小姐遇到了乐亲王和卫小公爷，听他们言语之间，都心悦一个叫做洛三娘的姑娘，而这个姑娘，现在在九殿下那里。”
周夫人赞赏地点头，逻辑清晰，表达完整。
“他们没有跟你说什么吗？”
沈颜殊想起来那句近乎调情的问候，她面不改色摇了摇头，“并没有，我一直没说话，只有乐亲王看我面生，问我是何家姑娘，沈大小姐替我答了，我行了礼。”
周夫人彻底放下心来，她端起桌边青瓷茶杯，“好姑娘，记性不错，也不必惶恐，沈家姑娘身份尊贵，与你交好是好事，日后你还有机会因着她认识更多朋友，遇到姻缘也说不准。”
沈颜殊扑通一声跪下来，“我受姑母大恩，万不敢辱没周府门楣，婚姻大事全凭姑母做主。”
周夫人满意她的态度，说话的声音都温和起来，“姑母自然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，可方才跟你有一面之缘的乐亲王和卫小公爷，你在京都再呆两日都不必打听便会知晓他们的名声，京都第一纨绔是贺家长子，这两位比贺家长子有过之而不及，名头没落在他们身上纯粹是门第缘故——你日后会慢慢明白的。”
沈颜殊倒是知晓缘故。
乐亲王是皇亲国戚，卫小公爷日后要袭爵，他们名声不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，却没有敢放在面上聊。
贺家长子，家道中落了而已。
这世道民风开化，却依旧有看不见的等级界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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