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说卢小姐画的这梨花,确实是好。只是可惜了……”
秦华婉看着苏念檀题的半阙词,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。
苏念檀停下笔,转头看她:“可惜什么?”
秦华婉微微提高声音:“可惜了少夫人哪怕自己心结难解,也不该将情绪发作到卢小姐的画上。”
这话用心不可谓不恶毒。
一是点明了安庆侯夫妇不睦,苏念檀在侯府过得并不快乐;二是挑拨了卢知予和苏念檀的关系,言明苏念檀是故意拿这幅画撒气。
孔塘皱眉,觉得不妥,却又不好此时站出去。
秦华婉说完,看苏念檀脸色平静,并没有反驳,心下越发得意。
她看向卢知予,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:“真是可惜了卢小姐神乎其技的一幅梨花图,若不是有人画蛇添足,真该当珍品收藏起来。”
即便是对苏念檀的书法有些意见的江寄南,此时也觉出不妥,暗戳戳拉了秦华婉一把。
秦华婉倒也不坚持,顺着她的力道就后退了半步。
其他人听完秦华婉的话,都去打量苏念檀的题词。江寄南趁着没人注意,跟秦华婉咬耳朵:“你傻啊?卢家不过是新任的兵部尚书,安庆侯府可是圣上亲封的不降爵。你为了一个卢知予去得罪安庆侯夫人,也太不值了!”
秦华婉瞥了一眼她,却懒得搭理。
这江寄南白瞎了那么好的身世,却是一点脑子都没有。如果她的父亲是工部尚书,她不知道要比江寄南出挑多少倍。
安庆侯夫人又怎样?
她娘家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府,自己又是庶女出身,这就是她一辈子抹不掉的污点。
更何况,她们在宫中学习已有一个多月了,小侯爷跟她话都没说过一句。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不得夫君喜欢,这样的安庆侯夫人有什么用?
而且……
她看向卢知予,之前卢家与苏家平级,如今可不一样了。安庆侯府显然是不打算拉苏侍郎一把,对她这个侯夫人必然也是不当回事的。
卢知予之前比她身份低,自然是要相交的。如今人家贵为兵部尚书府唯一的嫡女,还能任由这个落魄的侯夫人在她的画作上放肆?
她转念间就想通了这些关节,心中自得,论洞察人心,谁还能比得过她?她秦华婉不过就是差一个身在高位的父亲罢了。
看看四公主的神色,分明是满意的,还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模样。
卢知予适才一直在愣愣打量二姐姐题给她的半阙词,听到秦华婉的话,便忍不住皱起眉头。她脸上带着恼意,只是看了看苏念檀,却又咬了咬唇闭上了嘴。
秦华婉看到这一幕,心中愈发确定这两人之间已有芥蒂。
此时也有人看完了那半阙词,确实觉得有些伤感,但是顾忌着安庆侯府的面子,到底没说什么。
苏念檀也是笑而不语,干脆放下了笔,向皇后告罪:“臣妇随心而欲,写了这半阙却续不上了,娘娘恕罪。”
皇后笑着摇摇头,今日除了何永永,别人在她眼中都是配角,自然是越不出彩越好。
“无妨,”她温声道,“你回头想好了,再给卢小姐这幅画续上便好了。你俩关系亲密,应当也不在乎这点细节。”
苏念檀笑着应了。
眼看皇后竟是丝毫不计较苏念檀这半阙词的基调,秦华婉心中不忿,不由得假笑道:“是啊,娘娘说得对,少夫人与卢小姐关系亲密,才更应该盼着卢小姐好才是,对吗?”
苏念檀笑容淡了几分,看向她不发一语。
秦华婉被她看得心里有几分发虚,却梗着脖子等她回应。
皇后也蹙起眉,心想这秦尚书的侄女真是不懂事得很,还是要让秦夫人带回去好好管教。
只是她还未开口,卢知予却是忍不住了:“你胡咧咧什么?你哪个眼睛看到二姐姐不盼着我好了?”
秦华婉一僵,却想到卢知予可能是顾忌着皇后在场,不肯失了面子,便急忙笑着劝道:“我不过随口一说,少夫人和卢小姐不要介意我无心之失。”
哪知道卢知予竟然不依不饶:“知道你自己没心,就少说些话!真当人人都与你一样龌龊心思,我与二姐姐的关系,岂是你可以评说的?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!”
最后一句话刺痛了秦华婉,她一下红了眼:“卢小姐何必咄咄逼人?就算你父亲新任兵部尚书,也不能任由你这样随意欺辱同僚之女吧?”
卢知予挑了挑眉,嗤笑道:“同僚之女?秦小姐当真是在尚书府住得久了,把自己当成秦尚书的亲生女儿了不成?今日容我提醒你一句,景县离京都千里之远,我父亲与秦县令还当真没什么交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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