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州又下了一场薄雪,散碎的雪花如今只有在屋脊上的瓦片缝隙里还寻得见一点踪影,落在门前的那点子雪花早化成了水,融进了青石板缝隙底下的泥土里。
挂在门前屋檐下的那只风铃大概是融雪的时候积了些重量,如今被风一吹,变作了哐当哐当的闷响声。
晋州城里不比津梁镇热闹。
往常的这个时候,他们酒肆门前的孩童早都聚做一堆,怀里揣着些炮仗,干草和火石,问她偷偷要微醺的糯米酒喝了。
珉和眼下正和管牧在屋前屋后将去年的积尘清扫一遍。
即便是新搬来的地方,但她都习惯了每年来上这么一遭。
闻着雪后空气里森寒的味道,慢慢做着手里的活计,也算是自得其乐。
这会儿管牧还在后院清扫,珉和拿着一块麻布擦拭着前酒肆里的酒架和柜台,半阖的门外多了些轻快的脚步声,在酒肆门前踌躇了片刻,外头那个沉闷的风铃轻轻响了几声。
珉和头也没回,冲着外头喊道:“是成家阿姐还是袁叔家的婶子,进来吧。”
大概又是那些看着他们新搬来想照拂一二的街坊。
那扇半阖的木门被人轻轻的推开,来人在门外的青石板上一点点蹭干净从城外沾染上来的泥土,半旧的深灰色棉袍露出了一部分脚踝和鞋跟。
珉和回头看去的时候就瞧见自家阿弟从外头冲了进来,靠近她时本来想好好同她抱上一抱,但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收回了手改成了拽着珉和的衣袖。
珉晨嬉皮笑脸地看着她,“阿姐,你可不知道,这书院里的先生比先前津梁镇上那个老古董还要麻烦,我们这些住得近的非得跟着先生们祭了书院的圣人们才好下山,这几日除了祭祖,还要跟着先生将书院里头上上下下,里里外外清扫了个遍,今日可算是解脱了。”
珉和不慌不忙地拿方才拿过麻布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,“怎么,你以为离了书院你就能得闲了,咱们酒肆如今也还一堆事儿呢。”
珉晨长叹了一口气,这会儿总算是有点往日里他那副皮实的样子了,“就是,有这闲工夫,我都帮着阿姐不知道藏了多少好酒了,阿牧那个臭小子是不是又跑出去瞎打听了!?”
“阿晨我就知道得是你这家伙,平日里竟在和姐面前说我坏话,你也不想想,如今你不在酒肆,谁才是同和姐最亲近的人!”
管牧大概是在后院听见了声音,火急火燎跑来前院就为了说那几句挤兑珉晨的话。
珉晨冲上去就是一个锁喉,阴恻恻地笑着看向管牧:“你说什么呢,我同我阿姐的关系,也是你能肖想的?”
两个差不多个子的半大小子打闹着就往后院去了,珉和忍俊不禁,刚想丢下麻布往后院走一趟,却看见外头进来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。
青年一副庄重的模样,撞见她的视线也只浅淡的笑了笑,随后便有小厮将上门时带来的礼帖递到了珉和的手里。
珉和记得他,虽然确实有许久未见了。
大概是这几日没事就会挖一挖过去那些陈年旧事……
眼前这个青年比起她记忆里的那副模样要成熟了许多,话也少了许多,只是叫珉和意外的是,她没想到会在今日瞧见谢子潇——谢子期那个成熟稳重的大哥。
谢子潇淡淡一笑,站到了珉和身侧替她拿过麻布擦拭了几下架子最上头的一层,上头积着不少的灰尘,并不是珉和那个个子能够得着的。
珉和哪能叫谢子潇帮她干活,连忙拽过了他的衣袖,将那块布从他手里接了过来。
接过来之后才想起来,对于这样的世家公子而言,她方才那番举动似乎也是很失礼的。
好在谢子潇并不在意,见着珉和将麻布拿了回去,便靠在了身后的柜台上,轻声开口:“我听说了方家的事情。”
珉和微微一愣,隐隐察觉到谢家大哥今日来酒肆为的是什么。
珉和原本那点子松快的神色收了起来,拿着才收起来的酒坛同酒盏放到了先前才擦干净的长桌的上头,又翻出了已经收起来的酒壶同温酒炉。
客人上门,总不好叫人家喝不上一口热酒热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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