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章
日志与画
二进的小院，陆漾抱着襁褓里的女儿，大气不敢喘，瞅瞅坐在几步外冷眉冷眼的妻子，再瞅瞅比她还怂的寒蝉堆雪两人，她默然一叹。
打从宏图塔那儿回来，鸢姐姐就一声不吭地在梳妆台前，若非脸色恢复了红润，偶尔动一动，真和那冰雕一般。
她担心的不得了，却晓得此事即便是她都不能妄加置喙。
但曾经的疑团也随之解开。
为何她与甜果果成婚，国师出山赶来，送不周山玉令，坐高堂位。
为何国师待小羽毛总有那么几分亲厚，为何国师看着甜果果时，眼神是说不出的欢喜复杂。
这一切都有了缘由。
因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，因为血浓于水。
陆漾低头亲亲不谙世事的乖女儿，小羽毛喜欢她的亲近，天真地笑出来。
笑声唤醒坐在梳妆台前的冰美人。
桃鸢身子微震，回眸看向这对母女，陆漾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，灿烂归灿烂，太灿烂了，反而透着一点端倪。
陆家要穷养命格贵重的小羽毛，是以老夫人携家带口住在这‘小破院’，为了曾孙活得好好的，日常节俭，不敢像素日似的奢靡享受。
尘了去无踪，露出的血肉单薄脆弱，桃鸢还在笑，她笑起来带着三分讥诮：“也活该是我倒霉。”
她以为桃鸢一气之下连晚膳都要错过。
“我饿了。”
陆老夫人何等人精，心思绕了几绕，得出不是自家乖孙惹了孙媳妇，心放回肚子里。
陆漾追问道：“人呢？”
“甜果果……”
也难怪，桃鸢心想，难怪桃禛看他与看自己的眼神有着不同的温度。
“阿漾，先用饭罢。”桃鸢往陆漾碗里夹菜。
只要不是她家，是哪家都行。
管她谁遭殃呢。
三菜一汤摆上桌，白瓷盘比成年猪的脸盘子还大，厨娘煞费苦心做好这几样荤素，学厨多年，一整个的精华都在盘子里，生怕做少了不够几位主子吃。
做声地笑笑，这次安静得很，陆老夫人眼神飞过来，落在陆漾这儿，好似在问：这是怎么了？
她摇摇头，服侍祖母用饭，之后又为桃鸢盛汤。
不仅不地道，更无情。
陆漾不是第一次见识桌上的大白瓷盘，好在她年十九，个头还能往上窜一窜，多吃一些于身体有益。
她所思所想直接挂在脸上，桃鸢忽而笑出来，郁结散去大半：“快过来。”
维持着弯腰被她摸后颈的动作很辛苦，陆漾忍了忍，还打算继续忍下去，谁成想桃鸢松开她，音色凉薄：“只她二人的情与苦，发泄到我身上做甚？”
这些她都想明白了。
祖孙两人当着正主的面打眉眼官司，桃鸢放下碗筷为祖母夹菜。
饭香味飘荡在有风有雨的夜，前来登门的道侍一怔，打心眼里赞了声真香。
“……”
这顿饭陆老夫人吃得有滋有味，她年纪大，见多识广，人老了，爱看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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