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
春心荡漾
迎客厅，提着菜篮子、扛着半袋子番薯的百姓们齐聚一堂，门外慢慢响起脚步声，所有人齐刷刷抬头看过去——
陆少主与陆家准少夫人携手登门，绯红与银灰交相辉映，眼目如星，一人热情，一人冷淡，站在一处气氛刚刚好，个头也般配。
陆漾、桃鸢甫一站定，叩拜声如潮。
“老人家，何须行此大礼？快起来！梅贞，把人扶起来！”
堆雪跟着去扶人。
“多谢陆少主，多谢桃姑娘，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，他朝高中，必来庄园向二位再行道谢。”说话的是位穿着洗得发白儒服的男子，想来是个有志气的，开口就说“他朝高中”。
陆漾双手托起下跪的六旬老者，听到这话桃花眼扬起笑：“我是喜欢有志气的，但我所做不过举手之劳，当不起诸位拜谢。
“要谢，你们谢鸢姐姐罢，是她二十年如一日的苦学，寻着机会才将肚子里的学问掏出来，将圣贤的心血教诲还给天下。
“陆氏有的无非是一颗惠民的心，旁的就是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财。
“诸位也知世家欠了陆家的债，朝廷刊印的每本书籍都有我陆氏作为贴补，所以每本书赔本只卖三文，使家贫之人也能读得起书，没鸢姐姐鼎力相助，单凭我、凭陆家，怕是有心也无力。”
陆家的宝贝凤凰蛋，守拙于外，藏锋其中，精明地占了便宜还得有人帮她数钱，陆家用钱买来了钱买不来的好名声，至少此事过后臣民对于陆尽欢为后不便再置喙。
“我懂，鸢姐姐在说财帛利益动人心，利益决定立场，决定人言。”
“你真不嫌弃我大？”
桃鸢好奇问道。
不等陆漾回答，她道：“不会。世人偏爱道听途说，多数人被固有的认知束缚了手脚，缠住了脑子。
“一代代人都认为背弃宗族天地不容，为何没人去想我为何放着好好的世家嫡长女不做，偏要做一个被口诛笔伐的罪人？
“因为这本身就不在他们思量之内。我是谁？我做对什么做错什么，与他们何干？都不如给他们一本书，给他们一杯干净的水来得实惠。陆漾，你懂我的意思吗？”
都过去了。
“你怎么不出声？”
他们在桃鸢这里感受到宽广的胸襟和格局，如一面镜子，照出来人性本来的狭隘。
这是恩，惠泽一代代子孙的大恩。
“那你给不给看？”
这就是名声的好处。
“怎么好看怎么办，人生头一回成婚，当然是往漂亮里弄。”
明明皎洁如月明的才女，却被世人好挑三拣四的嘴说成狠心无情不认祖宗的人，一个真狠心无情的人，又怎会心怀苍生？
桃鸢上前一步指腹揉搓她透红滑嫩的耳垂。
背弃宗族，天地不容。桃禛那日在门口喊的那句话听见的人不少，甚而此刻怀揣心意站在这的人，多多少少哪个没有嘴碎的时候？
但人不能忘恩，他们受了桃鸢和陆家的恩德，就得时刻谨记在心。
她这里过去了，骂过她的、指责她的、议论过她的人，他们心底过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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